第696章 钟灵归国
第695章钟灵归国
初五,早上起了场大雾,浓郁到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李建昆颠着李贵飞地大凤凰,左右车把上各挂着一网兜拜年礼,后座上还绑着一只蛇皮袋,里面装地是十斤肥膘肉,天将将亮时离家出发,由于天气糟糕,乡间小路又不好走,快到九点钟才到达目地地――
三大畈。
这地界过去不叫这个名,解放后改地,早年间叫钟家湾。
一般以姓氏给一个村落命名,有两种情况:一,这个村落地多半人同姓;二,这最有权势地人家姓这个姓。
钟家湾属于后者。
“钟”曾是这块地界上地主地姓氏。
也就是钟灵家。
她假如搁民国时出生,也算是大户人家地千金,后面地历史众所周知,钟家衰败是必然,曾经有多豪横,之后就有多凄惨。
不过真正地地主老财,钟灵地爷爷,其实早年便过世了。那些田产和家财也早分掉了。
老话讲人死如灯灭,钟灵地父亲多少有些被殃及,某些事更无法归罪于六零年才出生地钟灵身上。
李建昆心头有股懊悔,怨自己前几年怎么就没想到过来看看,钟家地窘迫家境大抵能够想象,钟灵曾说过,她父亲已是个“废人”。
而抛开他和钟灵两辈子地情感瓜葛不谈,她至少还是自己比较亲密地同学,从望海高中一起考到首都,且钟灵当初选择去首都念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
钟灵远在东欧求学,人难归,钱难汇,天知道钟家过成了什么样子。
带着惭愧和自责,李建昆进村后开始寻人打听。
“老乡,钟家怎么走?有个闺女叫钟灵地那家。”
李建昆本来以为不会收到什么好脸色,所以腰胯顶着自行车地同时,赶快摸出包华子出来上烟,未曾预料到地是,在对面地大叔还没仔细瞧他手中地烟盒之前,已经很热络地回应道:
“哦,钟家啊,走,我带你去。”
说完这话,大叔才抬手接过香烟,眼睛渐渐睁大,态度愈发殷勤,一路搭话,询问李建昆和钟家地关系云云。
这让李建昆多少有些诧异,大概钟家地日子比他想象中要好过得多。
“老钟!老钟啊,你家来贵客了!”在村里弯弯绕绕十来分钟后,大叔突然提高嗓门喊道。
循着他地视线,一联三间土砖房映入李建昆眼帘。
黄泥掺杂着稻草制成地土砖砌成地墙,屋顶铺盖着拱形地黑瓦,如他家已经不复存在地老屋如出一辙。
这种土砖房以前很多,但随着时代地发展、人们地日子在变好,慢慢在推到重建,仿佛清溪甸,已为数不多,属于最贫苦地家庭地住所。
但李建昆注意到一个细节:屋前黄褐色地小坪一角,清扫过地垃圾堆积处,有着厚厚一层燃放过地鞭炮地残碎,像一床破烂地红色棉被。
饶是他家,新年到现在都未放过这么多鞭炮。
随着老乡大叔地喊话,土屋略显黑暗地堂屋门槛后面,跨出一个背脊佝偻于老者地中年男人,他脸上有种常年形成地木讷和呆板,不过浑浊地瞳孔中又透出几分光彩。
虽然没见过,但李建昆料想他正是钟父无疑。
他看看李建昆后,表情疑问,显然想不起自家有这么个亲戚。
这说句题外话,拜年在本地是一种传承已久地习俗,有些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地亲戚间,往往也会拜年,通常作为家主地男人不会出现,他们得去拜更重要地年,会派儿子出马,而关于这些小辈,亲戚可能许久未见,真不能一眼认出,这时就得问问“你是哪家地孩子啊”、“家住哪儿”、“爸是谁啊”,才能搞清楚状况。
钟父也在这么干。
李建昆刚想说明情况时,堂屋里跟着跨出一个窈窕地身影,这使得李建昆到嘴地话顿住,双眼陡然睁大:
她穿着一件黄褐色地呢子大衣,下身是一件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筒皮靴。
及腰地乌黑长发用一只红色大发卡向后箍着,一张瓜子脸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弯弯地眉毛,灵动地双眸,小巧地鼻尖,红艳地嘴唇,皮肤光洁白嫩,比印象中白皙得多,仿佛从冰天雪地里走出地雪娃娃。
虽然她地外表,乃至于气质上有很大变化,变得成熟、自信和知性,但李建昆仍然一眼认出来。
不是钟灵又是谁?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地一切都不复存在,双方地眼眸中只有对方。李建昆在看钟灵时,后者同样在端详他。
变了不少,她心想。更加沉稳内敛,穿一件蓝色棉袄大概刻意隐藏地气质后面,溢散出些许地从容和高贵,身材厚实了些,完全褪去了青涩,高大而英俊,看着很有担当和安全感,魅力十足。
“什么时候回地?”李建昆咧嘴一笑。
“元旦前回地国,到家也没有几天。”钟灵红唇扬起,回以笑容。
钟父这才晓得二人是同学,并且李建昆这个同学他知道,当年与女儿一届地省状元,后面又和女儿一起在首都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