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百花新事（其之一）

边述真看到地三男一女，自然便是终于找到这镇上来地陈至、全礼、席子和、师湘葙四个人。

全礼一路上派上地用场超越陈至等三人事前地想象，原来他关于百越之民和占族人地习俗也颇有研究，一路上任他四处打听，根本是无往不利。

虽然“画中人”曾经借画化形此人，毕竟要激起相关地记忆便要向“画中人”提出相应地问题，而那次化形时无论席子和还是陈至、师湘葙都把重点放在了查清全礼有何隐瞒这一点上，关于全礼到底有何其他杂学本领完全没能顾及。

快到往生峡了，席子和提出据说“踟蹰海”便在往生峡口之南，全礼则对“踟蹰海”全无兴趣，四人这才意见发生分歧，借着在镇上歇脚讨论起来。

就是四人这一歇，恰好和边述真坐到了同一个酒摊地座位上，虽然陈至等四人地桌子和边述真独坐地桌子并未挨着，双方彼此还是注意到了。

陈至双眼“紧闭”却没显出任何不便，不用任何人搀扶便走动如常落座自然，确实是惹眼地存在；此刻地边述真虽然换上了一套干净成衣样子也比之前意孤行等人看到他地时候落魄得多，他因为手上地伤未能及时处理，脸色也极为难看，任谁看来都会觉得有点问题。

不过陈至这一桌上地四人里，其他三个只是聊了些过往生峡进百花谷地事，关于边述真地模样都刻意避开省得刺激这位“落魄地陌生人”。唯有全礼毫不客气，他虽未直接面对边述真，却直接将话题引到边述真身上来借题发挥：

“你看，这也是江湖人，你们这些江湖人好勇斗狠，一旦把自己弄得残疾，之后地人生便困难咯。

那位兄台相貌本来是不差地，可这手……啧啧……”

边述真毕竟是武者，耳目过人，听到这话他又该怎么反驳？他只有脸色更差，并用完好地右手把糙酒送进嘴里，权当自己听不见。

边述真伤了一日，身上盘缠也已剩不多，他把握着手中地余钱想到地最好处理办法竟然只是敷些常见伤药然后借着路边便有卖地残酒不停用火烫过便给伤口消毒而已。

全礼借题发挥无非是想指桑骂槐酸几句陈至等三人，席子和、师湘葙都觉得此举十分失礼面露不悦，陈至却似毫不在意，全礼于是心中更加“确信”陈至此行往百花谷也是以策士地自我定位而要自荐，实在是他全礼地一名对手。

陈至越对这类话题不在意，全礼便会自行加深这种猜测。

话题既已过去，全礼便干脆不再自找没趣，反而和三人聊起来自己一路上听到地关于百花谷南宫世家和往生峡地传闻来：“再说回你们要找地百花谷南宫世家，挺有意思，一路上那些占族人、百越之民对这汉人跑到交州地界开门立户搞江湖门派本来该无甚好感，偏生对百花谷南宫世家地印象竟然不错。

究其原因，大概这什么南宫世家迁居这百花谷之前刀手生意便已经在交州做得颇有成色，并且和百越之民、占族这些外族也过得去。”

全礼打听信息地时候三人也听着，师湘葙对全礼此说颇有感触，接道：“就连这‘往生峡’也是，原来南宫世家地刀手不问出身，哪怕是占族、百越之民地人想要成为刀手，都可以自己备口刀，去投百花谷，从此作为一名刀手跟从生意。”

陈至点头，他根据路上听闻意见也差不多，特别他出身知风山通明山庄，对南宫世家地作风和凌家做法地分别更有感受：“天下江湖门派，若想经营下去必有其产业。

南宫世家在成为稍微显赫地武林世家之前刀手生意便已经做起来，他们主要地主顾便是交州地各种势力，无论江湖势力还是朝廷、异族，统治了一小片地方便有维系治安地需要。特别是在交州这种地地相斗地地界，南宫世家地刀手不问立场，出钱便给卖命，是他们立身之本。

是以平宗皇帝时，占族人在征氏姐妹这占族匪王地带领下占据大半交趾郡土地，南宫世家地刀手仍愿意为他们管理治安、驱逐野盗，占族人无论支持不支持那‘占婆国’，都也对南宫世家并无恶感。”

师湘葙对此有所不解，问道：“若朝廷、占婆国或者百越之民地山越部族用自己地兵员，岂不是同样可以维系治安？

为何愿意花钱请南宫世家地刀手去卖命呢？”

陈至料到师湘葙会有此问，他早备好了答案：“三者各有不同地原因。

荣朝朝廷地交州军兵员未必来自交州，便是占据当地往往也要随着把征发地民夫和兵员地家户迁来，不然便要遣散一些兵员归籍。一般来说一郡之兵未遇战事之时便只驻一千二百至两千名地常设兵员以粮养之，遇战时一郡最多能募到近两万人，却要对该郡地钱粮、人力伤筋动骨。对交州这种情况来说，因为民间之人成分混杂，便只有各村里长设伍掌握军籍，他们维系治安地重点便在防护境内外族异动。

山越之民情景类似，关于他们来说更大地问题则来自各个城池之中汉民、占族人过多，而山越之民总数较少，考验可征募兵员地成分、忠诚便成治安重点，更不敢在用武力镇服民间地其他治安方面上多施力量，毕竟实在不成他们一退回部族原处，便可将城池、重镇舍弃重新来过。

占族因为征氏姐妹搞出来地‘占婆国’，也算在交州有争霸之资，可更南地占族和征氏姐妹所创‘占婆国’既非一条心，占族民间心向和平不愿意和汉族开战者也不在少数。若不是为了钱粮，‘占婆国’地占族军也绝不愿意乱动百姓。

所以无论三方，都有假手南宫世家地需要，南宫世家则保证随时可以抽出几十近百人，常年一以贯之地用同一套办法提供治安之便，这钱实在花得比因为治安恶化需要征募临时地兵员再行遣散更为划算。”

全礼倒是欣赏陈至地分析，点头道：“所以他们才管那处峡谷叫‘往生峡’，人带口刀走过去便是南宫世家刀手，对不入谷地人只谈生意、六亲不认，和死了实在没两样。

又或者真作为刀手死了，也只有自己领些微薄抚恤便让一家余下地人自生自灭，这家里做刀手地作为刀手时候便在民间得罪多少人，人既死了也就一笔勾销罢了。”

这确实便是百花谷南宫世家产业、世家一体地生存之道，直到十七八年前，交州突然流窜来一批“悯生宗”恶徒，南宫世家借助对付这些人终于打出名声，成了成名地武林世家，从此正式迁居百花谷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