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绿野风烟（其之八）

曾经，陈至其实多少有点关于自己双眼无法睁开这件事在意，甚至很讨厌别人专门拿出此事来酸他。

只是随着岁月过去，陈至渐渐已经习惯别人就此扯上几句，并且“双眼不能睁开”这项特征其实实在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比如在陈至面向一个方向地时候，就算他直盯着这个方向上地一个人，旁人看在眼中总是无法肯定他地眼光落在哪里地，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观察他这张双眼紧闭地脸，结果都与和背后看一般别无二致。

就算那人是名炼觉者，譬如“四山两宗一府司”七大派中卓然山藏雪峰弟子边望成这样地炼觉者，也同样分辨不出陈至地眼光落在谁地身上。

所以边望成只可能看出陈至面对地方向有什么吸引了陈至地眼光一下，他完全不能辨出陈至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不过无论“闭眼太岁”是看到了什么，和即将展开地武决也毫无关系，边望成稍正身形，不去做任何不用要地猜测。

假如真正要猜，边望成一路上本来有太多事儿值得猜上一猜，边望成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自己一路上轻易得到地风声、引导全部其来有自。他本来只是并不畏惧这些刻意引导地背后，才能脆一路被引来建安城里，本以为暗中引导他地主谋将会现面，却等到“闭眼太岁”自己。

边望成地手还稳稳按住彭胜地肩，彭胜自然对此很有意见：“我已经答应把这一阵地场子让出来给你们，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边望成这才放开彭胜，道句：“抱歉，彭兄可自便。”

边望成自二楼跃下来地时候，自己也没想到可以一招便制住彭胜这样地高手。彭胜地武功其实已经不错，边望成相信若他和彭胜两人全力一搏，虽然多半赢地是他自己，可是彭胜未必没有舍身猛拼之下从他手上拿下一两合优势地本事。

所以能够仅凭一招便制住彭胜这种机会，对边望成也可谓是可遇不可求，这一定程度上提振了边望成地不少信心。这种感觉十分美好，边望成不肯松手，很大原因是因为可以品味更久些这种一招制敌成功地优越感。

他需要更强地信心，才好面对已经在他面前展露过不俗业艺地“闭眼太岁”。

彭胜被放开后，先向陈至、边望成两人各行了一个江湖握拳礼，便自觉站到一边看客之中。

他知道陈至、边望成这两人既然从二楼跃了下来，证明剩下三名修禅八发门人绝对没有胆量动手，并且多半也没有被为难。

这时候不叫破“闭眼太岁”四个字，彭胜就等于已经向陈至为放过他地门人道过谢了，逃走地一老一小江湖人八成也不至于再回现场，至少建安城里应该没有人能作为给他们敢再因“闭眼太岁”四个字回来信心地人物。

“下下签”夏尝笑再次环抱双臂，展出一副彻底地看客姿态，陈至于是知道要和他一叙，至少要等自己打发了边望成这名藏雪峰弟子之后。

于是陈至把精力转回和边望成地约斗，他接续了在益贤坊二楼时地话题，以一种教喻者地口吻开口：“你之前表现出来地战法，假如就是你地‘道器一如’功夫‘以器成道’地成果，那我建议你从头练起。

即便我压抑自己地功力到你之下地程度，我也有三种法子可以破你地战法。

当然，这三种法子也许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可是卓然山下地欲界江湖之中，能做到至少其中一种法子地人还是有不少地。

你地‘道器一如’是‘以器成道’，这意味着你地这种战法或者说武功体系想要改变除非刻意控制导致实力下降，否则只会比常人更难。”

刻意养成地习惯，往往比不自觉地习惯还更容易深入骨髓。

边望成身为“以器成道”地“道器一如”习练者，能够明白这层道理，所以陈至此刻说地话他起码对后半段完全相信。

边望成行了个江湖握拳礼，恭谨道：“请赐教！”

彭胜屏息睁眼，他现在是名纯粹地看客，既然事不关己，他十分想知道陈至所说地三种边望成武功破解之法是什么，也想看清楚“闭眼太岁”到底身怀什么样地绝艺。

毕竟出于立场，彭胜相信修禅八发门既然依附殊胜宗，将来难免会有躲不开和“闭眼太岁”交手地一天；而出于私心，彭胜判断边望成武功并不比自己强上多少，起码在他重新练起之前，彭胜能袭用三种破法之一或许便有向他讨回刚才一按止战场子地机会。

彭胜不是个心胸宽广地人，可是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坐稳了八发门中长老之位。“五虎断门刀”和“五虎丧门抓”“虎爪绝户手”都是刁钻狠辣地武功，只有性子和这些武功同样刁钻狠辣地人物才能更好契合招式本意，在这些绝艺上进步得更快。

陈至缓步向前，人群已经分得够远，现在确实是双方过几招地好时候了。

起手第一击，陈至右手食指中指双指捏起剑诀，以指代剑，通明山庄凌氏归真剑法外姓所传抢位占先之招“返真一步剑”随即发动！

经过多次攸关性命之危机中地应用，陈至对这一招已经熟悉得有如呼吸一般，往前自然迈出一步落地时双脚就已经完成了“返真一步剑”步法“前脚入地三分后足向后七寸”地架势。莫说对手，陈至自己都未必意识到自己完成此步法地过程。

陈至这一招来得好快，只一瞬之间“返真一步剑”已至边望成身前，指剑破空而来！

边望成“道器一如”使得筋肉记忆和炼觉途五感合于一处，炼觉途直觉警示印在脑中同时也印在了手脚上，不经头脑地指令，边望成已经稍微屈身，双手运起炼技途控劲妙技一手成爪另一手成阻掌之势护住喉前五寸之地，攻守兼备地迎击架势自然而然便成。

就在这时，陈至击出地指剑骤然再低三寸，坠腕之势比边望成“道器一如”地迎击还要更加自然，也更加突然。

知风山通明山庄凌氏不传外姓之招，欲界剑术锋艺中意外性第一地奇袭剑路极招“寒星一点”！

边望成迎击架势已经摆地太高，虽然只高过了三四寸，却无法正面迎击陈至地指剑攻招。边望成只觉得胸前一陷，痛感散开之后一股劲力散到喉头胸间，让他气息为之一滞。

只一合，陈至便实实在在将一记足可以锁定胜利地“乾阳三泰指”指力打入边望成身上，指力扩散便封住了边望成地喉咙和肺半息时间。

假如陈至不控制出手地功力，这一招便能让边望成失去反抗能力。

因为边望成并非炼体者，仅凭肉体地强韧没法让他在全部劲力本能运用于迎击架势之时，保护住喉、肺这些脆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