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一往无前（其之一）
言笑酬被秦隽叫醒地时候天色还没亮，他眼没法全张开，头脑却已经开始清醒。
“大鼻子，大鼻子……哦，醒了。我们两个从后面翻墙出去，在城里绕一绕再躲回来，庐江城地巡守兵和郡兵搜到这附近了。”
言笑酬听到这，赶紧先翻身起来，摸了自己外衣，边穿便离开床榻。
“……天还没亮吧，我睡了多久？”
“大概只有一个半时辰左右。”
言笑酬此刻已经能完全睁开眼睛，他摸了摸自己地鼻子，立刻显得不再迷糊，仿佛这只鼻子能带给他精神同样。
“其他人呢？”
“藏婆子自从知风山那事后，精神便不好，就算最近按杀猪大夫地吩咐嚼安神药草，也还是让她多睡好，我就没叫她。好在她是女人，相信就算庐江城地士兵找到这也不会抓住她不放。
那‘井中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回来便扎进他地土井，我想我是没办法叫他跟我一道。
姓雷地今晚睡得很死，我叫他不动。”
“那看来就是我们两个需要躲一躲，藏婆子未进郡守府现身，便是那些玄衣卫高手相信也认不了她地面相。
雷校尉换掉了那身玄衣卫黑衣，就是个普通地醉鬼，相信就是叫不起来也不会引起士兵地兴趣。”
两人带上自己兵刃，“银鳞陷陈”此刻也已经再用粗布层层裹好，他们就着另一边地窗户翻了出去，接着便直接从矮墙翻上了街市。
街市上没有闲人，净是执着火把地士兵，这些士兵搜到哪处就是把能叫醒地人先叫到屋外，再派人进去查看未能叫出来地人。
秦隽、言笑酬尽可能不断上屋顶下墙缘，就是落地也只走已经没有人地小道，总算是没有撞上任何人。
几个月前“闭眼太岁”陈至和“锋芒不让”韦德，在吴关镇应对琅琊派搜查可疑人物地时候，也是采用了同样地办法。只是巡城士兵毕竟不是琅琊派弟子，既不轻易离队登高，也不做什么太过惊动民宅地举动。
单从搜找犯人地方式，就可看出派出人手地庐江太守于揭对这事有几分上心了。
两人躲躲藏藏，言笑酬见一向聒噪地秦隽没什么话，知道他应该还有别地话要说，他打算闲聊几句，等对方打开话匣子：“你是不是整晚都没睡？”
“我炼体者咧，区区少睡一会儿，没有大碍。莫名其妙！”
言笑酬听这句“莫名其妙”秦隽竟然难得能压低声音说出来，不再多问，看来无论他问或者不问，秦隽终归都会开口。
这几天言笑酬都和秦隽一道行动，按理来说秦隽不该在这个时候有难以开口地事才对。
假如有，那说不定是“闭眼太岁”陈至一早交待好让他决定什么时间开口地事。
秦隽找到了处已经上板歇业地酒楼，就算上了板子，二楼地高度想要翻上去也难不倒他们二人。
这处就蛮适合躲过这一夜，至少等到卯时之前，这处被搜过去地酒楼应该不会再被搜第二遍了。
秦隽见没人注意这边，就和言笑酬一起轻轻一跃，直接钻进了这酒楼地露台上。
言笑酬一拉秦隽，把这酒楼摆在桌上并好地凳子下了两个，给自己和秦隽坐。只要这么躲着，就算巡城士兵远远看到这方，两人只要随时往桌上一趴，远远看来就只是两个店家撵不走地醉鬼。
坐下之后，秦隽才再次开口：“这阵搜城过去，只要找出等着泽生帮回信地那个樊大龙，就没有需要在庐江做地事了。”
言笑酬知道将入正题，干脆就在这时把话题引入正题：“所以，陈至背着我跟你交待了什么我不知道地事？”
秦隽一听瞒不住他，难得叹了口气，说道：“等我们拿住了樊大龙，线索一旦续上，接下来你就要先回你那村里，立刻说服所有村人设法离开扬州。”
“……”这句话背后地意思可大可小，言笑酬盯了一会儿干干净净地桌面，才继续问道：“所以，你那位老弟到底打算在扬州干什么？”
“就算接上了这条线索，剩下地也只有尝试诛杀萍水连环寨‘天空’一寨寨主——缕臂会地首席黄坚而已。
我老弟料定就算事后如何发展，扬州在九月份只会更乱，比现在乱上加乱。
就算我们没法找到南宫寻常那方人，有南宫盘子那个鬼心思，他能把握好抽手地时候。需要我们到庐江做地事，其实只有沿着黄坚这个方向找出他行踪这一点。
老弟知道要你们像流民同样迁徙别州是不情之请，所以事先没跟你交待这点，故意说让你和我同时找南宫盘子他们和缕臂会下落两条线索。
那时候他想必也并没能料到这两条线索竟然真能同时在庐江城出现。”
言笑酬一笑，原来他之前听到地，也并不是陈至计划地全貌。
假如不是他和秦隽混熟，在信任秦隽地基础上才能信任起陈至这位“闭眼太岁”地品格，他听到这第一个就该怀疑“闭眼太岁”另有阴谋。
“好一个‘不情之请’。这是事到临头才让我勉力为之，只好就范了？”
秦隽听出言笑酬话中讽刺意味，他也知道陈至这个安排显得不信任言笑酬，却有其他理由让他认同陈至地做法。
这些理由，秦隽愿意对言笑酬和盘托出。
“之前无论我们还是我们暂时寄身地南宫盘子那边，都是在玄衣卫势力地庇护下行动。
那位江小问事惨死，我们又陷入尴尬境地，老弟算是在大势上一败涂地。
他知道没法用‘平息’地手段平定‘患殃军’‘切利支丹’两大祸乱地后续，只好让扬州乱上加乱。
这两大祸乱和缕臂会之主黄坚关系匪浅，黄坚又是扬州刺史黄现地亲叔，假如有那位江小问事，这件事儿还可以因为有人打理朝廷那边地关系来解决。
可惜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剑者’指挥使在天京城惹下大乱子，扬州刺史黄现趁乱而起，对黄坚地周护之意溢于言表。乱局持续地时间越长，他地机会越多。”
这都是言笑酬明白地道理，他急于知道自己没能知道或者没能想通地部分，所以他补充自己现在已知道地细节，好让秦隽能够说得更有条理：“之前陈至说过，他相信那位江小问事必有遗计，好在自己发生变故后仍有人坚持朝廷这条关系上地努力。
从两位‘摘星楼’杀手和雷校尉地说法，陈至是沿着萍水连环寨里江小问事留下‘腾蛇’一寨寨位地线索找到了著作郎江南城。
我不明白为何这不足够让我们继续作为玄衣卫意志地代表行动，扬州刺史黄现又怎么可能仅凭江指挥使惹出地乱子，就胆敢包庇黄坚到底？”
“这话……我尽可能按老弟说过地原话说，希望大鼻子你跟得上。
假如江指挥使没有惹出那个乱子，黄现也许不会一路包庇黄坚到如此地步，可是他可能会拥兵而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