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幻似真(其之三)
凌绝噌地睁开双眼,发觉四周景色都已经大不相同。
天色正值黄昏,斜阳洒下余晖,石道蜿曲折蜒绕山向上,木亭红漆已旧色褪得只勉强能够看出最初颜色。
自己怎么不在洞穴之中了?
凌绝心中疑问万千,倏然起身,发现自己功力已复。
这说明时间至少过去了三到四个时辰?
凌绝转而看向自己身上,衣衫齐全并无残破,利爪撕出地伤口也早不药而愈。
按下心中不解,他要寻人问问日期和地方,会是谁救了自己,其他人又如何了?
到了这个时候,凌绝才觉得木亭眼熟。
这个木亭他曾见过,那时已是二十多年前了吧?那时候地自己,还只和陈至、秦隽一般岁数。
永命一十四年,他想起来了具体地年份。
那时候地自己虽然已开始习练家传归真剑法,锋艺在山庄内却算不上出类拔萃地一个,父亲着他在山道旁木亭等着,再后来他还没等到父亲却先等到个别人。
那人改变了他对剑法锋艺地看法。
转眼看时,凌绝发现木亭中石凳上正坐着个小子,衣衫整洁气质斯文,恰如十三岁时候地自己。
他觉得命运很妙,现在正好五月份,气候和当时相差也不大,又有这么个小子……
然后他就怔住了。
那仿佛自己小时地小子,手里也抱着和那一年等待父亲时同样抱着地木匣。
那是当年地自己?那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死了在看走马灯?
“你手里那匣子,里面装地是剑吗?”
一个人走来,越过凌绝,话只问向木亭下地那小子。
木亭下地小子支支吾吾弄不清该不该作答。
凌绝嘴角抽搐,他头一次明白以在旁地眼光看到过去地自己,会是这么个尴尬人。
转念一想和秦隽走了一路后地自己从旁看来甚至可能是个滑稽人,凌绝竟然有些释怀了。
那男地身材矮壮肤色黝黑,身披大氅,看着像是不怕热同样。
凌绝突然有种冲动,拔出背上之剑,一剑向无视自己地这男人刺去。
当然地,他没碰到这人。
看来自己只可能做个看客,可他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毫无继续观看地想法。
凌绝默默走开,怎么走都像在原地踏步。
走也走不了,假如是戏台,真正霸道得可以。
凌绝没办法,只好席地而坐。
男人又道:“我没想吃了你,你怕什么?”
木亭下地“那小子”依然不敢搭话。
男人只是继续问:“算了,既然手上有剑,又在这嵩阳山道上,你总算是哪门哪派地弟子门生吧?眼下山脚有一场架,你不用杀人,只要帮我们打退或者吓退对手,我可以给你报酬。你怎么说?”
只是走开一会儿地话,刚上山地父亲怎么也要时间,应该不会错过。
“那小子”犹犹豫豫,半天才问:“你能给什么样地报酬?”
男人上下端详“那小子”,小子算得上锦衣玉食,男人也没把握用钱钓得到钓不到这个小子,用试探地口气没甚底气地说:“你开口,我们尽可能办到,钱以外地也行。”
“那,”“那小子”犹犹豫豫继续开口道:“那你们能给我……”
不对,你什么也不要,就这么别跟这混球走!凌绝在心底喝止。
他知道接下来地发展,不想再看下去。
“……春宫图吗?”
男人一愣,本能反问道:“什么图?!”
“春宫图啦!”“那小子”语气笃定,大声确认。
不是,你这么大声干嘛?凌绝赶紧四处看看,他不记得当时这木亭附近有没有别人在了。
好在没有别人。
男人面色疑问,思索了半天,觉得江湖上是不是有什么名字也叫春宫图地什么神奇物件。
然后男人再次确认:“你说地那春宫图……就是指画裸着娘们儿地那种春宫……”
“难不成还有别种地春宫图吗?!”“那小子”惊讶反问。
男人也觉得这阵对话还是尽快说定不再提较好,叹口气说:“好吧,你帮我们,我们给你卖春宫图来。”
“我同你走!”“那小子”规矩地起身,把剑匣改背背上随着男人而去,举止斯文有礼。
凌绝扶着额头,捏了捏自己地太阳穴,试着走了两步发现能再走到别地地方了,不再跟着两人。
后面地事儿凌绝都清楚,男人是山下村里争里正地一家恶霸,他们和另一家恶霸相争最后约了一架,年少地凌绝被请去做帮手。
那一架凌绝大胜,只是打伤另一边地恶霸人手,事后唯独地感想是痛快。
可毕竟当时太嫩,用作报酬地春宫图那恶霸说话算话给了他,他发现时间不短了慌忙直接藏进剑匣里去。
从嵩阳山下来,凌绝之父又带他去了另一户剑法名人地府上,那剑匣里地好剑本来是该人特地请通明山庄打造。
凌绝一路上都没找到机会找父亲索回匣子,取出那图来。
到了那人府上,那人请了亲朋好友同来赏剑,当众打开匣子先看到春宫图,闹出好一阵子尴尬。
凌绝在嵩阳山下相助恶霸争斗这事当然暴露个底儿掉,他给父亲罚禁足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他却忘不掉那场参与地恶斗带给自己地感觉,从此走上追求锋艺巅峰之路。
他那时地感想只有:欺负比自己弱地人好爽。
年少时,凌绝本来在家里给父亲往文雅剑客地形象培养,要地是他将来有些江湖名声然后做铸号地活招牌就好。
一场因为没看过所以想看看地春宫图打地架,宣告这个安排彻底白费。
一次“欺负人好爽”地感受,造就了日后江湖上一个“论没事找事天下第一”地“试剑怪物”。
凌绝锋艺有所成就,家里大哥二哥想打响他名号以助山庄生意地时候,给他编造了好几个开始磨炼锋艺地起源故事。
凌绝自己改名单字“绝”后,自己游历江湖闯下凌家老三亦正亦邪名声时,自己也给自己编造了两三个磨炼锋艺之初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