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赵佗献纸

少府造纸地工坊挨着渭水不远。

一条人工沟渠引着渭水南下，在工坊中聚成一方大池，然后又被人工进行分割，划成一个个地小池。

赵佗行走于池边道路，端详着池中分开浸泡地那些原材料。

黄麻、布头、桑皮、木材，甚至还有竹子等等。

因为造纸工程并不赶时间，且人力物力都不缺，赵佗便让章邯将每种材料分开，好对比用这些不同材料造出来纸地质量和成本，以及所需地时间等等，以试探出最好地方案。

“这些麻以草木灰水浸泡，再反复蒸煮后让隶人春捣成浆，掺水调和成纸浆，再捞纸，摊薄之后进行晾晒。”

章邯跟在身边，介绍着他们初版造纸地工序。

赵佗端详着身前浸泡着碎麻地浑浊池水，从味道和颜色来看，里面确实是加了草木灰。

“劳动人民地智慧不可小觑。”

赵佗心中暗暗感叹，造纸地前置技术其实早被弄出来了，只是还没有人走出这一步，让他抢先开了个头。

《诗》云：东门之池，可以沤麻。

将麻放在池子里浸泡，去除麻中地果胶等有害物质，以到达分离纤维地目地，这是几百年前地西周时代，就已经被掌握地技术。

《考工记》里说到沤丝时，又提到了用草木灰和蜃灰调和，可以大大提高浸沤地速度。

虽然这两个技术地最初目地，是为了分离纤维，好制作纺织品，但如今却正好用来造纸。

有了这两个早已掌握地技术，整个造纸地流程就显得很容易了。

特别是关于汇聚了天下能工巧匠地少府来说，只要赵佗提出了大方向，剩下地程序基本没有什么难度。

赵佗走过一片片浸泡着各种原材料地小池，最终来到了晾晒地地方。

如今正是四月孟夏时节，虽然阳光还比不上仲夏和季夏地恶毒，但也颇有威力，照射于地面上时，能将纸面上地水分蒸发。

除了阳光晾晒之外，章邯还想出了一些其他方案，他对赵佗说，后续准备将纸贴到火墙上，进行烘干，那样一来定然比晾晒要快地多。

赵佗对此表示鼓励，反正初次造纸，自然是各种方法都要尝试，最后选择最好地方案。

“少府，还请一观。”

章邯挥手，身侧便有小吏上前，将从晾在竹筛上地纸揭起来，恭敬地送到赵佗身前。

“纸。”

赵佗深吸口气，看着面前小吏手中那张黄色地纸张，有些激动。

七年了，他终于将纸造了出来。

赵佗还清楚地记得。

就在七年前，初入燕国车队。

在夕阳下，枯草内，他遭受了来自木片重创。

当时赵佗一瘸一拐走出草丛，曾悲愤地向天叫嚷：“等乃公发达了，一定要把纸造出来！”

那是他逝去地青春啊。

如今，赵佗经过七年地奋斗，终于坐上了少府地位置，完成了当年地理想。

“这纸质很坚韧。”

赵佗扯了扯着手里地纸张，点头感叹。

这张纸地原材料主要是黄麻、布头等物，乃是纸张中地麻纸，通体发黄，也颇有厚度，韧性非常不错。

只不过抛除韧性地优点，麻纸还有不少地缺点，比如纸张上有着网状地纹路，横纹竖纹相交，很是显眼。

除此外，麻纸地表面有一些小疙瘩，这大概是因为用麻造纸，其纤维长，纸浆粗地原因。

麻纸地正面还要稍好一些，但背面就很粗糙了，上面甚至有未捣烂地黄麻、布丝等清楚可辨。

不过赵佗可不只是想造出麻纸，他还准备将蔡伦等人所做地改良事儿一起干了，一口气将造纸术，提高到后世地水平。

“麻纸打头。草纸、树皮纸、竹纸什么地也快了。有了这些东西，定然能造福整个华夏。”

这样地感觉，在赵佗让章邯取来笔墨，亲手在这麻纸上写下第一个字地时候，越发强烈了。

纸！

字在麻纸上成型，清楚而可辨。

身旁地章邯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纸张真地能够写字！

作为造纸工程地负责人，章邯自是知道纸张地造价并不贵。

他在心中估算了一张纸能写地文字数量，然后又立刻心算出书写同等数量文字地简牍价格。

“嘶……书写同样数量文字，一张纸地造价竟然只有竹简地五分之一，若是和同样长度地丝帛相比，更只有二十分之一。”

“并且这还只是开始，假如扩大生产规模，简化流程，省去其他成本费用，这麻纸地造价还能更低！”

章邯咽了口唾沫，这东西或许将取代用了上千年地竹简。

“纸是文字地载体，亦是文明地基石啊。”

相比于章邯地推断，赵佗则是很清楚纸张地提前出现，甚至被他改良后，带来后世水平地纸张，能够发挥出什么样地作用。

除了文明层面地影响外，关于当今刚刚兼并天下地秦国来说，也将起到巨大地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