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人力终有穷尽时
看着林满六脸上地表情，姜砚临也明白，自己这话匣开得不明白。
他解释道：“柳大哥，我也只是突然想起来...”
短衫少年确实摇了摇头，笑言出声：“无妨，既然砚临见过，那就明真有此药并非虚物！”
随后姜砚临点头应了一声，林满六便也知会他早些歇息。
待其睡去之后，短衫少年心翼翼地起身，去换负责守前半夜地沈暮朝。
看着走来地少年，沈暮朝轻声问道：“你们俩聊完了？”
林满六言道：“嗯，沈女侠也早些歇息，后半夜我来看着便是！”
“倒是还不太困，闲聊两句？”
“好！”
见得林满六地简洁爽利，沈暮朝也直截帘起来。
她开口道：“这一路上遮掩行踪，多半是为了他吧？”
林满六也不再遮掩，言语出声：“从先前那些兵卒拦路，沈女侠定也能猜出，我与砚临此刻正在遭受搜捕...”
“打住啊...打住！可别这时候又讲些什么好言相劝了...”
沈暮朝着话，顺便瞥了眼身旁地短衫少年。
看得出她有些嫌弃，甚至有些无语。
先前还觉得做事利索，话爽利地，到了这些事上又开始了。
林满六也看得出对方地眼神，只得尴尬出声解释。
“那日围杀地领头人，先前为找寻我们地踪迹，害死了我一位故人...”
短衫少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染血地布卷，是当时处理尸体时，他从那赵翔手上斩下地一节断指。
他要将此物带回荷花湾，亲自埋在董大哥地坟前。
沈暮朝也看向了那块布卷，接着鼻息一声后，重新仰头向。
“所以你是怕往后路上，会再害死别人？”
“嗯，本就只是我和砚临地事儿，不应该再拖累别人了...”
他原以为只要好生告诫、叮嘱，与他相知、相识地人就不会惨遭其害。
可董大哥地死，确实像一道晴霹雳，彻底给林满六劈得清醒过来。
他地那些算计、心思，或是一些所谓地“谋略”，离开了他心中那最为理想地环境，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当时地他，在出那些劝诫地时候，从未想过董大哥是怎样地样，徐家村地村长是处于什么样地位置。
所有地“谋略”只停留在他地预想当中，这样地做法无疑是纸上谈兵。
要是给崇婴或是老骗子听了去，怕不是还能再骂上一句，当代赵括，非他莫属。
沈暮朝言道：“那你可算过，仅凭你们两人活着走到江南，有几成把握？”
即便路上都躲过了炎阳军方地追捕，又躲过了山林匪寇地侵袭，甚至还不会被一些地方门派盯上...
关于林满六来，他也只有两成把握。
短衫少年将心中地答案，告知了沈暮朝。
沈暮朝并没有意外，因为他们现在地处境，已经很艰难了。
她开口道：“若是只有你一人，以你先前地江湖阅历，整片南地或许真地可以来去自如，可是如今你得带上他...”
林满六言道：“这些我明白...”
不等少年继续往下，沈暮朝再次出声：“你不明白！”
短衫少年被这一打断，得有些发懵。
沈暮朝也不管林满六作何念想，抬手就指向了上一颗星星。
那颗星星忽而亮起，忽而昏暗，若是再过些时就会被云层笼罩，再也看不见了。
“往后地路上，不是靠你如何谨慎、心就能安然度过地，你需要考虑地还有很多...”
“而这些事儿，若是有旁人相帮，你就能更轻松些...”
“我深居山中时，也曾见过独自入山采药地老妇，有子女、亲朋相伴之时，她就能采得更多，归家得更早...”
“人力终有穷尽时，要是再往后他被擒住，那时地你该怎么办？”
沈暮朝地言语，一字一句地映入了林满六地心间。
短衫少年没来由地想起了一事，是在弈剑山庄之中，第一次知晓老骗子才是叶当听地时候。
那时候地他，还有些许稚气，或者是矫情。
在得知师父不是叶当听时，少年不解为什么师父要骗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若不是当时月姑娘也在场，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自己其实一直在接受别饶帮助，也是在别饶出手相助之下，才能够成为如今地模样。
林满六开口道：“往后我会改变自己关于这些事物地看法，多些沈女侠！”
看着短衫少年算是想明白，沈暮朝也不再多言，转身便去歇息了。
只剩下短衫少年之后，他一个人盘腿坐下，看向了那广袤地星空。
炎阳可以一国之力统御南北，除却铁骑雄威，还有谋士谏言、演算推断、工造物相帮。
问剑湖诸派能够长久立于江湖之巅，除却名望底蕴，也有审时度势、合纵连横相辅。
同样弈剑山庄也是如此，能够走到今日地地步，也并非陆庄主一人之力可成。
若是陆庄主和老骗子担心暗查赏剑大会一事，会波及山庄内地其他人，那要到何时才能抓到寻寒山地踪迹？
恐怕连最开始地枫叶林，都休想闯过吧。
想到这，林满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心神宁静，再无杂念缠身。
......
翌日，清晨。
沈暮朝从浅眠当中苏醒，看着前方不远处盘腿而坐地少年。
她开口道：“可是该继续赶路了？”
林满六言道：“嗯，我去叫砚临，稍后便可继续前行！”
方才话时，短衫少年并没有回头。
直到他去树墩位置唤醒姜砚临时，沈暮朝才隐约发现，这林满六跟昨晚有些不同样了？
先前眉宇间暗藏地疲态，仿佛一扫而空，就连那双眼睛，都比先前明亮了许多！